【俊哲】等一场雨
正剧向6.5k+,一发完。
雨夜房车梗,苹果题超纲梗,首唱会送花梗。(你懂什么事玩梗!
双向试探系列,微意识流产物,he可放心食用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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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里没点一盏灯,只偶尔有光路过窗玻璃,转瞬即逝一道光影,暗且静,像是被投进深不见底的沉默深渊。
龚俊背靠落地窗玻璃坐在地毯上,新消息在手机屏幕幽幽白光里纷至沓来,小红点此起彼伏轰炸界面,也就置顶对话框与世隔绝说一不二,接连三个半小时安静如鸡。
他略略再刷一波消息,指尖机械地戳屏幕,挑拣重要的回,而后微微一扬手,任手机陷落在软沙发的无边暗色里。头向后抵着窗玻璃闭上眼,只觉贴着玻璃的地方冰凉一片。
修长指尖划拉着蹭过窗玻璃,描摹窗里窗外冷寂夜色。
蓝绣球和白百合、尤加利叶与香槟玫瑰,被迫缩略在狭小照片里穿过三公里雨幕,从屏幕到另一屏幕,像这凉夜中的窗玻璃,无声的冰冷——终是没能亲手送达,而那人大概也由这看似敷衍的表面觉出未明言与口的短暂逃避。
这次意料之中的失约,他会是失落还是失望?龚俊没敢再想,只盯着黑暗中软沙发陷落下去那处,细微地期望着那专属提示音响起——哪怕一声也行。
总好过这双方僵持的无言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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招呼过台下为他而来的粉丝,卸妆换过衣服又得再应付一波人。张哲瀚升起车窗隔绝人声鼎沸,这才腾出闲工夫去理睬一串一串未读信息。
演唱还算顺利,现场气氛和谐,台下皆是为他而来的人——首唱会称得上天时地利的完满,唯独“人和”上差了点。
他最想邀请的那个人,没有来。
张哲瀚划拉着置顶对话框,其实也没什么好刷新的,里边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一句“抱歉啊张老师,工作排得太满实在是推不开”,以及紧随其后图片里的一捧花束。
他无力一闭眼,手机滑落在身侧。
有意无意心照不宣地没捅破的窗户纸,似有若无酝酿小半年的暧昧——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?
张哲瀚无端想起首唱会前一周,他喊去上海参加活动的龚俊腾一顿饭时间陪他吃猪肚鸡——那家店谈不上火爆,甚至偏冷门,却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。
他把他在意的一切捧到那人面前,能讨得他几分欢心便再好不过。
端上来的热腾腾猪肚鸡,雾气与思绪一同在夜色里氤氲。
“龚俊,我们……试试?”
大抵是气氛作祟,话语快于大脑。张哲瀚舀一勺汤底咽下,浓郁香气从舌尖一路游走到胃里,二人间不曾点破的心思就化作征寻问句,鬼使神差出了口。
他记着那时龚俊被没来得及咽下的汤汁噎着了,呛咳好半天后面色由白转红,斑驳光点在澄黑眸底纠缠,最后略低了眼睫掩住眼底思绪,什么也没说。
“十八号首唱会,你来,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
他给对方搬了台阶,亦给自己留了条退路。
而今日放空好久然后被撤下的嘉宾席座,隔着屏幕送达的冰冷花束——他的答案。
人间清醒啊人间清醒。张哲瀚唇角拉扯出苦涩笑意,那人沿他留好的台阶而下,沿途留下的花束甚至不出于他手,最终只有他一人,一意孤行留在那台上,不愿由那后路撤退。
他太清楚后果,可他仍带着细微的期冀妄图一试,得他一个应答。
罢了,既然他还有所顾虑,便当做无事发生,就此翻篇吧——原先该怎样现下仍照旧。
雨幕在前挡风玻璃上模糊开,目之所及的光源模糊成深深浅浅一片。张哲瀚征愣,什么时候觉察出无法言说的气氛转变?好像也是这么一场雨,七月横店的雨,雨夜片场,房车……
张哲瀚抽回思绪,想龚俊大概也是在工作间隙里匆忙解决的晚餐,苦笑,切小号叫宵夜送到龚俊那儿——小米辣的鱼粉,特地强调了好几遍只放一点点辣。
龚俊吃不了太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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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别提示音与上门外麦前脚接后脚地响,显然是特地掐好了点。
“忙到没能好好吃晚饭吧干饭人?记得查收你的鱼粉。”
略微调侃与恰到好处的无微不至。龚俊看着鱼粉蒸腾热气,小米椒零星点缀,是他刚好能接受的辣度。
他闭着眼便能想象出张哲瀚敲下这句话的语气——如往常一般的调侃,无事发生的日常闲聊。
没有无端被放鸽子的质问,没有受了天大委屈的怨怼,他真打算当做无事发生,就此揭过这一页。
太多不确定因素。龚俊叹息,首唱会他何尝不想去?念想像疯狂蜿蜒生长的藤蔓攥紧他咽喉,缠绕他全身,他想见张哲瀚想得要疯。
可他不敢。
那场首唱会有那个人的母亲与发小,他从小到大最亲近最重要的人,他不知自己该以何种身份去见。
且那个人过于明亮闪耀,只在面对他时稍敛了炙热光芒,他方才得以接近,却至始至终自觉是在追随,如同追随这世上最盛大璀璨的光,只得远望不曾比肩。
他更迷惘于他二人何以扛得住这世俗与偏见——他一人沉沦但且无妨,可一旦扯上那个人,他便瞻前顾后万般纠结。
他怕光芒湮灭于他手,怕世俗尘埃流言纷扰沾染他灿烂盛世。
这一刻的龚俊倏然厌烦于自己的清醒,厌烦于精打细算的前路漫漫,他只想将这份理智与吃完的鱼粉塑料盒一同打包扔进垃圾桶,不管不顾冲到张哲瀚面前,勾住他脖子给他不计后果一个吻。
夜风与潮湿水汽从窗缝里进来,窗外淅淅沥沥落了点雨,又在顷刻间化作带了雷电的大雨滂沱。
那雷声听着好像猫头鹰在笑,龚俊恍惚想着,那时,也是这么一场夜雨。
堪堪小半年,恍如隔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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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天和三两岁没断奶的娃娃一样不讲道理,说翻脸就翻脸。
龚俊拍完自己当日戏份,瞥一眼时间觉着还算早,总之不到非老年人要入睡的时候,便存了些他自己都道不明的心思迟迟不肯回房车,硬是要留下来看张哲瀚拍完最后一场戏。
雷电在空中炸响那刻,大雨毫无征兆地开始落,龚俊没来得及避,傻愣着让雨浇了一身,才手忙脚乱想起来找伞。
“老温!房车躲雨!”从天而降的伞罩住了他头顶雨幕,龚俊转头瞥见张哲瀚,料想他大概还没来得及出戏,也不纠正。见他大半个肩膀暴露在雨幕里,下意识摁住伞柄往他那儿推了推。
张哲瀚不饶,夺回伞柄主动权再往他那处斜。龚俊再推,张哲瀚再斜,一来二去两人身上都湿了大半,索性不再和暴雨争时间,同举着那把聊胜于无的伞,慢慢悠悠往房车那儿蹭。
助理们隔得略远,明摆着是发现救驾来迟干脆不来了,一时四下再无他人。
伞面在雨幕里隔绝出无人打扰的一小块圆形天地,燥热夏夜里氤氲湿漉漉水汽,张哲瀚侧脸近在咫尺。他刚拍了场打戏又跑得急,还有些喘不匀气,此刻呼出的温热气流全打在龚俊脖颈上,偏偏他本人还不自知。
要了命了。断断续续盘旋萦绕了几个月的思绪又开始冒头,龚俊压下冒头的不合时宜想法,默念两遍“张老师是我前辈我很敬重他”,强行定心,随意找话题岔开这一幕。
“你听这雷声,像不像猫头鹰在笑?”无意想起原著里一个梗,龚俊就梗玩梗,顺势打破沉默。
“好像是有点?”张哲瀚反客为主,打开门那刻将龚俊先塞进房车,丢条毛巾让他将就着擦擦,而后亮了灯,在暖黄色灯光中用纸巾蹭干刘海,这才歪了歪脑袋,接梗道,“老温,猫头鹰笑可是要死人的,而且要死好多人。”
“啧,那还是不要像比较好——我乃温大善人!”龚俊从架子上取一条毛巾换下张哲瀚手里皱成一团的纸巾,示意他拿毛巾擦,“诶张老师,你刚是不是录视频啦?来来来裁一段发我,让我借这暴雨顺便营业一下。”
等龚俊把视频丢上微博再刷新,几乎是即刻看到了张哲瀚的更新。
配图是一张长发半湿的照片,一看就是现拍现发滤镜都懒得调的产物,文案简单到只有一句。
“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。”
这里?哪里?那一刻龚俊只觉心跳如擂鼓,等他反应过来,问句已经脱了口。
“什么哪里?”张哲瀚似乎没反应过来,戳屏幕的空档给他一个疑惑眼神。
“……没什么,吃苹果吃苹果!”龚俊庆幸他没听清的同时又带了点他不愿承认的失落,以及呼啸着翻涌上来的一点点难以言说的期待。
他从冰箱翻找出一颗苹果,洗净了削去皮递到张哲瀚手里,张哲瀚头也不抬熟稔地拿过来啃,咬两口又递回他前面。
“还挺甜,来一口?”
就着捏苹果的细长手指,苹果的清甜酥脆在口腔里萦绕,张哲瀚歪头看他,笑着调侃他吃东西的样子看着好憨,憨得和他家养的那只法斗有得一比。
龚俊看着他从屏幕上抽离目光,暖色灯光照得他眸色更浅,琉璃色眸底浅浅映着他影子,唇角带着笑,不是剧里周子舒恬淡清冷的抿嘴笑,而是独属于张哲瀚的不加掩饰的舒朗,唇瓣弯成个好看的扁桃心弧度。
鬼使神差地让他想轻轻往上贴一贴,轻轻品尝那上边的清甜苹果香。
承认吧,栽了栽了,这次真栽了。龚俊敲自己脑门一下,而后笑着找言语有来有往地和张哲瀚杠回去。
七月横店的夜雨很烈,雷声并不那么像猫头鹰笑,无人伤亡。
可二人都做了藏匿隐秘心思的傻子,殊不知这场夜雨中,无人生还。
他们一人困在了这场夜雨里,一人栽在了另一人唇笑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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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之后,龚俊对张哲瀚上下其手毫无心理负担,借着温客行的风流倜傥对周子舒左右撩拨无事殷勤。
他倒不怕兀自奔赴这段望不见尽头的旅程,只觉得既然栽了,有机会不试试简直暴殄天物,过段时间该有多后悔。他自认张哲瀚不会明白他的小心思,明白了也大概是装聋作哑不可能答应——这将是一场他独自玩闹独自收场的独角戏,于是更加随心所欲无法无天。
等他发现张哲瀚存着与他相同甚至更胜一筹的心思时,他慌神了。
来自张哲瀚的第一次试探可谓隐晦却直白。某次录制间隔的采访,他被问到最喜欢《孤梦》这首歌里的哪一句词。
龚俊那时坐在张哲瀚旁边低头打游戏,弯着唇角竖起耳朵坐等好戏,却从屏幕反光里把张哲瀚毫无掩饰眼神儿看一清二楚,清楚到他心一颤手一抖,被队友开麦骂了个狗血淋头。
然后,他听到了那句歌词。
“昨夜暴雨把心困住不由衷。”
原歌词不是细雨么?暴雨?暴雨!龚俊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个雷声像是猫头鹰笑的暴雨夜,又觉得离谱,可这是张哲瀚的歌,难不成记错歌词的是自己?
“哲瀚老师,那个,原歌词是细雨来着……”一旁有人小声提醒。
“哎那啥,口误口误。”张哲瀚弯唇笑出扁桃心,摆手带过话题,“不重要不重要,后期帮我剪掉啊!”
嘴角带笑地向后期组讨饶,目光却依旧直勾勾挂在龚俊身上。龚俊活像让沃隆坚果打了天灵盖的张成岭,再猛一手抖送了人头,游戏宣告结束,惨败。
龚俊不清楚张哲瀚是什么时候动的心,先于他还是晚于他,这不重要——他只觉得撩拨一个对自己有意思的人,偏又没法许这人一个往后余生的承诺,如此行径简直称得上可恶。
大概就是从那天起,他举旗投降于这场隐晦又直接的暗示,对着先前那个万般撩拨的他自己逃之夭夭,对张哲瀚避之不及,至少真一丝不苟地呈现了“张老师是我前辈我很敬重他”的表面功夫。
他从来不觉自己荒唐,可他不能拉他的张老师陪他赴一场世人眼中的荒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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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哲瀚没多久就敏锐觉察出了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,他不动声色地小心翼翼观察,在日常细枝末节中一点点辨认,辨认这人究竟是三分钟热度过了,还是出于不知名原因逃避。
如果仅是三分钟热度,就当他真心让狗叼了去,拍完这部戏再熬过宣传期,老死不相往来也未尝不可。
可如果是逃避……
明明是龚俊先开始的撩拨。张哲瀚苦笑,他理解他突然收手让一切归于表面的平静,只有时候莫名委屈难受,替自己也替他——所谓人间清醒,也不过是在方寸间约束手脚管束言行罢了。长久以往,他不会累的么?
后来一段时间仿佛是二人角色轮换转了位置,换做是张哲瀚左右试探,横竖求个明了结局,就算死心也死个明白。
他有意做无意地在各平台采访里提到他的首唱会,提到他想邀一人来做嘉宾。
张哲瀚承认,他的确存了点让那人骑虎难下的心思要逼他过来,借无数话筒与报道,无所谓这邀约让多少人眼红,总之本着六人定律,能传到龚俊那儿就行。
蓄谋已久却又是临时起意,两份猪肚鸡汤底蒸腾出白茫茫雾气,他仗着龚俊发懵,得寸进尺。
“你来,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——你来,我就趁这高朋满座,指名道姓聊表心意,不求满堂华彩,但求一个你来。
空着的嘉宾席,意料之内更是情理之中,却把张哲瀚动荡在天平两侧左右摇摆的猜测定了些许——那人铁定是在躲他,错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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龚俊跟随雨声敲打窗玻璃旋律,无意识地轻扣窗沿,半垂着眼眸看车水马龙模糊成光路。
一场雨,一场雨,再一场雨,似乎属于他们的断断续续的故事总接连同这雨沾个边,在雨声里起承转合。
周子舒与温客行能在青天白日里仗剑天涯诗酒江湖,得天下熙攘过客一声祝福,在杏花烟雨或是瑞雪初兆时分交换一吻,慰尽风尘无奈。
他却只敢借戏中身份偶尔述说隐晦爱意,出了戏,他不再是温客行,张哲瀚也不再是周子舒。他少一个堂而皇之理由,光明正大去爱他。
雨丝敲打窗玻璃的旋律渐渐静下去,外头灯光在消退下去的雨痕里逐渐清晰起来,连带着夜色都清朗不少。
他等了一场演唱会,等到了那人翻篇似的鱼粉外卖,等到了又一场雨的降临和落幕,唯独没等到这故事一个意料之中的收尾——消息和鱼粉无不显示着张哲瀚态度,他是铁了心要拉着他继续往下走的。
“你来,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
唇舌间还残余着鱼粉汤底味道,经久不散的小米辣烧着他嗓子眼,像有人点了一把火,随着思绪直烧到心底去。
既然那人铁了心撕碎他所有的担心忧虑,非要无所顾忌地拽着他往下走,那之后便再换成他主动牵他,像一开始那样。
龚俊撑一把地毯站起身,没来由地想往那会场去一趟。
尽管首唱会早已落幕那人已经离开,尽管是姗姗来迟一场不合时宜的奔赴——但至少,他得来过。
因为那人说过,他来,就当他答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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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哲瀚把自己与冷寂夜色一同关在房门里,躺下身来拽被子,戳开斗地主斗两把,手气不佳与心烦意乱双双作祟,惨败。他划拉着清空桌面,指尖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,莫名其妙又戳进了龚俊发来的花束图片里。
他这才得以沉下心,放大图片观察那花束——倒不单调,零零总总好几样错落有致地扎成这一束,色泽搭配也好看,很有点他走红毯时穿的那件花衬衫的效果。
可谓是头一眼朴实无华,再一看大有内涵。
可惜他对花草和对厨房一样一窍不通,张哲瀚抿唇,犹豫一番后把图片往小雨那儿转,要小雨替他查。盯屏幕一会儿等不到回应,干脆自己上手去找个答案。
几分钟后,他盯着屏幕陷入沉思。
意味浪漫圆满的蓝绣球与暗示百年好合的白百何,尤加利叶有恩赐之意,香槟玫瑰又象征钟情,叶与玫瑰交叠出另一特定深意——永不迟到的爱,至死不渝。
他在夜色里抑制不住弯了唇角,捏着拳头在床上滚两圈,半长头发直接被滚成鸟窝。而后他翻身下床,三下五除二重新给自己扎个小揪揪,换衣服找口罩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,临出门了才想起给小雨发个消息,有备无患地报备一下。
小雨看到自家发小消息的那刻,瞄一眼自己刚整完还没发出去的关于那捧花的百度百科汇总,觉得他是真疯了——大半夜的跨半个城市回那会场,就为了从今天成千上万的花束里找到这捧花?
于是半无奈半无语地看屏幕,回话道:“大半夜自个儿折腾去,别带我没结果。”
“行行行。”万年不变的张哲瀚式敷衍,显然他跟不跟压根儿不重要。
小雨思来想去不放心,还是认命地婆婆妈妈补一大堆注意事项,当心狗仔小心私生之类。
可不就是要去找某二狗子送的花么?虽然此二狗子非彼狗仔。张哲瀚扣一顶白色鸭舌帽,继续“是是是好好好”地敷衍,关掉手机揣车钥匙进口袋。
不疯魔不成佛,他踏入被凉雨冲洗过的夜色时突然这么想到。也罢,就当是去碰碰运气,碰运气去会场的一众花束里找找,能不能找到图片上那捧花。
他的花携满腔隐晦爱意深沉,替他跋山涉水去到会场,而现在他要去将那捧花带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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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里潮意渐浓,沉沉地闷得人心慌。龚俊抬头看一眼天色,估摸着下一场雨将至,便顺手从后座拎了把伞。
拿到手上才觉出眼熟,他看着上面素色花纹眨眼,忆起这伞似乎就是上个雨夜张哲瀚到他房车避雨,落在他那儿的。
撑开的伞面恰到好处,在雨夜里笼一方天地,刚够二人暧昧迷离。
内场厅门早已关了,总不能撬锁进去。龚俊在外场叹一口气,看周身花团锦簇,想着今夜喜欢他为他而来的人当真不少,些许吃味同时,又由衷替他高兴。
他绕着满场花束打量一周,有些幼稚地觉得没人送的花束比自己更抢眼,鉴定完毕,居然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满意足。
外场属于半露天,依稀有微凉雨丝飘落他鼻尖,龚俊撑起那把伞,突然有些可惜那些暴露在潮湿夜色中的花。
来也来了看也看了,接下去还能做什么还要做什么?就此打道回府么?
他怔愣空档,有人从后边拍了拍他肩头。龚俊条件反射一激灵,寻思着总不能是他家张老师太好看招了鬼,硬着头皮挪目光去看那只手——细长白皙又骨节分明,是他熟悉的。
他再惊诧往后看,目光撞上张哲瀚一对晶亮眼眸,眸底让月光晕出琉璃色泽,此刻那琉璃只映他一人影子,与那月光一同缱绻。
“上次在横店蹭我一次伞,终于让我逮到机会蹭回来了啊。”张哲瀚钻到他伞下,额发让雨水给打潮了,被他随意撇到两侧,“小半年,要算利息的。”
龚俊怔了怔,握住张哲瀚细长手指把伞柄塞到他手中,而后独自进了渐深雨幕,顷刻抱回一捧花束,交换过张哲瀚手中伞柄,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:“呐,你要的利息。”
张哲瀚低头看怀里簇着的蓝绣球与白百合的尤加利叶,香槟玫瑰带着点沾染雨水的清新气息,唇角扬了漂亮弧度。倏然间抬手要敲他——像是那个夏日他与他拍戏时候忙里偷闲的玩闹。
龚俊笑着闪避,偏不让他得逞。不多时,他轻轻揽过身旁人的肩,收了唇角笑意,与那对琉璃色眼眸隔潮湿月光相视。
“我来迟了,所幸大概还不算太晚。”
“下次不会了。”
兜兜转转小半年,又等到这一场雨。张哲瀚兀自想着,随即又想起什么,在潮湿夜色中笑弯了眼眸。
“你来了,我可当你答应了。”
“何其有幸。”
他望夜色里那人唇瓣弯出的扁桃心,心道人间清醒什么的都见鬼去吧。
雨水打落在张开的伞面,伞面为他们隔绝雨幕与月光,只有路过的潮湿水汽与那捧花束看见。
看见他勾了那人脖颈,将温柔缠绵在雨夜水汽里,落那人唇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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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张老师,张哲瀚,哲瀚?”
“干嘛,叫魂呢?”
“没,不瞒你说,就是突然想告诉你——那场雨把我困在你心底。”
所幸他和他曾共渡那一场雨,万幸他同他再等到这一场雨。
雨声倾覆又歇止,与摇曳花叶罅隙里的潮湿夜色共缠绵,几经辗转兜兜转转间落了定,安稳而绵长。
绵长得像是他二人许诺的往后余生。
—END—
码完这篇文是在昨天夜里,一年前的今天,横店那边是个雷雨夜,张老师进了俊子的房车避雨,并发了那条微博。
“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