拢木煦

渡河而死。

【俊哲】扫梦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猫猫狗狗日常文学(一)  

       又名《龚西蒙欠了一个早安吻》

       本文NPC:遭受日常迫害的小雨和苏苏,张老师深夜对暗号的《烟与镜》,加了江西小米辣的渔粉。    

       伪现背RPS,速打小甜饼,4.5k+。



       ——



       一室暖色灯光铺陈夜色,窗玻璃与长毛地毯边界被晕染成模糊一道影,像是白瓷杯里热玛奇朵浮着将散未散的雪顶淡奶油,在密闭空间炙烤暖意。


       这是张哲瀚把自己放倒瘫到沙发上的第一个小时半,整整一个多小时没挪过窝,像是雨天里懒洋洋蜷在猫窝里心情欠佳的猫崽子——这么说也没错,他此刻的确是心情欠佳,并且这种窝火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比他瘫在沙发里还要长的大半天。


       至于心情欠佳原因,张哲瀚把正摊在膝上的书往正脸一盖,隔绝掉将窗玻璃晕出绒边的暖色灯光,在黑暗里想了又想也说不出个具体来。非要有理有据讲个所以然,或许是因为龚俊折腾他到深夜,他却没有在睡意模糊的中午得到龚俊临出门的一个早安吻。


       过河拆桥的玩意儿!张哲瀚想明白了所以然,愤愤把书从脸上扒拉下来,看一眼钟已是夜里近十点,才想起家里冷锅冷灶,只吃过了龚俊留的午饭,晚饭似乎还没着落。这么一想,饥饿随之弥天盖地,他却不知是在和什么人赌气,捞过手机发一条朋友圈:老子饿了。


       余翔回消息的速度快得让张哲瀚有证据怀疑他住在微信里。暴躁发小丢来一句,张哲瀚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老这么生活不能自理,又问一句,龚俊人呢?张哲瀚连字都懒得打,懒洋洋地语音,拍戏呢。


       余翔暴躁,你自己不会叫外卖啊?难不成我给你叫?消息发送,在听到张哲瀚那句懒散中又带点小得意的“不用,吃不惯”后,狠狠磨牙想砸手机,果然就不该瞎管闲事,都是让那龚什么给惯的,毛病!


       张苏在下播后不久也火速在三人群里发了群消息聊表关心,内容无外乎怎么不点个外卖。余翔冷笑,恶狠狠地戳下一行“他被惯的,吃不惯”发送,几乎与张哲瀚的语音同步重叠。张苏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发小被发小迫害,一时有些纠结是该先感叹“真是同人不同命”,还是“该死的爱情使人造作”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张苏你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?”余翔再次磨牙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小雨你是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干!”张苏不甘示弱回怼。


       张哲瀚看着群消息一阵乐,乐呵完关了手机重新去捧他的书,瘫倒在沙发上逆着光有一搭没一搭地翻。这是他看这本《烟与镜》的第三遍,只随便找一个合眼缘的故事打发时间。他驻足于《扫梦人》这个章节,集中精力读了几行却又被思绪分散了注意力——怎么偏偏是这个故事?玄学,大概还是因为龚俊。


       低血糖,脑子也短暂性不灵光了。张哲瀚揉揉鼻尖笑自己,大概是知道有人惯着才会这样肆无忌惮。


       -


       龚俊进门前已趁着十来分钟车程看过了被轰炸的微信界面。余翔暴躁的“你随便给那祖宗整点吃的,妈的都是你给惯的”,以及张苏委婉点的“龚老师方便顺路给哲瀚倒腾些夜宵不?他没吃晚饭呢”。


       总而言之中心思想只有一个,他家张老师没吃晚饭,饿着呢,故意的。


       龚俊捏着钥匙在门口徘徊再三,把从昨夜临晨到中午临走的流程在脑子里过一遍。昨天晚上弄疼张老师了?留的午餐不和胃口?纠结一番觉得后者可能性大,毕竟昨晚粘人得像只猫说着还要的也不是他,他不过是应从前辈指令,能有什么坏心思呢。


       龚俊不懂,龚俊委屈,龚俊决定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进门去看看。实在不行就哄,哄不过就吻,吻不过就……总之多大点儿事,张老师说什么是什么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-


       张哲瀚把自己彻底瘫平在软沙发,屈一条腿懒洋洋地晃着,沙发在暖色灯光里凹陷下去,暗色封面印着远看略诡吊图案的那本《烟与镜》将灯光隔绝开来,掀开书页下又是另一个世界。


       修长手指抽掉他手里的书,暖色光线倾覆而来,龚俊一张卸过妆的清爽面容让光线逆成轮廓,看不清神情也知道他略微皱了眉,张老师,躺着看书好伤眼睛的,我前几次都白说啦?张哲瀚眯着眼睛适应光线,借扶手的力坐起身,故意将龚俊蹭过来的脸推远点,闷着嗓音:“龚俊,我在生气呢。”


       还愿意直截了当告诉他,那大概是不至于太生气,还有挽回余地的那种哄哄能好。软沙发陷下去一块,龚俊拿脚踝去蹭他小腿,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膝弯,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道歉哄人,从“张老师我错啦”到“晚上让你找讨回来,你别气了好不好”。


       前两句认错还在理,后面张哲瀚越听只觉得越不对劲,愣是从一番话里隐约窥探到某茶缸犬一脑袋不安好心的黄色废料,半无奈半好笑地揉他发顶,把他按部就班的发梢搞成兵荒马乱现场:“想什么呢?我是说,你欠我一个早安吻。”


       可是我走的那个点不早了呀,龚俊委屈,不是怕吵醒你嘛,我还给你留了午餐和便签。张哲瀚简直想再送他一个白眼,早安吻早安吻,除了叫法这和早不早的沾哪门子边?他歪头看龚俊,正对上沾了水汽的黑色眼眸,长睫毛落下来覆着略低下去的眼尾,弥天盖地的水汽里全是他影子,他一个人的。


       张哲瀚忽然就心软了,心尖一隅像是被浸泡在热玛奇朵,将散未散的淡奶油雪顶融化来,融掉了大半天的窝火气。他拿脚踝反缠了龚俊的腿,勾住他脖颈面对面贴上去。一来找补了白天的早安吻,二来追加这大半天的利息。总之人是他的,本金加利息怎么清算由他做主。


       龚俊一开始只很安分地回揽着张哲瀚任他吻,到后来逐渐反客为主占据上风,唇贴唇的吻变成唇齿纠缠,再后面门牙居然磕上了张哲瀚舌尖。张哲瀚嘶一声蹙眉,一把扒拉开他,吐槽说龚俊你怎么这么久也没点长进,小狗似的还咬人。


       而后不客气地拿他臂弯当枕头,舒舒服服往上一靠,瘫在他怀里:“给我靠两分钟,然后我要吃渔粉,你去做。”


       龚俊低头看着他笑,说遵命,张老师说什么是什么。张哲瀚捡起掉在地上的《烟与镜》继续读那个《扫梦人》的故事,龚俊凑上来和他一起看,慢慢缠住他搭在一旁的手十指相扣。


       实在是个不太长的故事,统共也就一页半。读完最后一行,张哲瀚合上书坐直些身子,拿书脊轻轻戳他胳膊:“真的好饿啊。渔粉,多放点小米辣……还有牛肉丸,有夹心馅料那种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好好。”龚俊哄他,话落后知后觉发现似乎学了张哲瀚日常语气,手指捏着书的另一边缘反戳回去,“可是张老师,你这不是难为我嘛,我中午看冰箱,里头只剩虾滑和香菇丸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张哲瀚从他手里剥下那本书,其实他倒也并非特别在意吃什么,只存心想随意提个小要求无理取闹,权当早安吻的小利息。于是皱了皱鼻尖推龚俊到厨房,说行吧行吧,虾滑就虾滑,香菇丸也要。


       得便宜还卖乖。龚俊笑着扒拉冰箱,趁着空档回头瞄张哲瀚一眼,瞄见那人支着胳膊趴在沙发上看他。暖色灯光将他眼眸染成浅淡琥珀色,带着刚打过哈欠的一层水汽迷蒙,莫名让龚俊想到下午助理带的纸盒装玛奇朵。


       潮湿的、温热的、加了糖和奶精甜到有些微齁的、让人想不管不顾上去抿一口的焦糖玛奇朵。


       -


       那本《烟与镜》摊平了抵在沙发扶手上,摊了半天依旧是《扫梦人》这一章节最末尾。最后一句简短话语下是整整半页纸的留白,让暖色灯光映得脱离普通纸页的纯白,像是余晖染了暮色四合时展翅的白鸽,白鸽伸展羽翼归巢,等着什么一点一点把那空缺填满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扫梦人离开,他就再也不会回来。”张哲瀚默声几遍,如同平日咂摸剧本里承载深意的词句,不知不觉中沉下心来。


       地毯蜿蜿蜒蜒暖色毛边,一直延伸到厨房门口。龚俊正赤着脚在方寸空间里转,从料理台转到冰箱,再从冰箱转到灶台,略急促但也有条有理。粉条已下了锅,咕嘟咕嘟蒸腾出白雾与透进厨房的暖色灯光相互弥散,弥散出下了锅的小米椒与粉条汤香气,一路飘散过来,能勾了人魂儿。


       勾人魂魄的不只是添了小米椒和虾滑的鱼粉,更是暖色雾气里弥散的岁月静好时光悠长,以及守在咕嘟冒泡小锅前耐心等着渔粉煮开的那么一个人。


       就是这样一个人,在十分钟前捻着他额前头发丝,趁他半躺在他怀里与他相视,说,张老师不是说了嘛,说好不分手,所以张老师的扫梦人怎么会离开呢?


       张哲瀚忽然心情就好起来,觉着此情此景怎么说都得发条ins纪念一下。拍不了厨房里打着转和渔粉作斗争的龚俊,顺手就能抓到的《烟与镜》被迫充当NPC和他一同深夜营业。


       结婚礼物、骑士精神、代价、巨魔桥。张哲瀚凭印象敲下几个记忆深刻章节组成词块,决心把“万物皆可借代”这个小技能点同龚俊好好学学,而后再纠结半天文案,敲下一句“这是我和你的暗号”,点击发送前又带点小聪明地端个水,补上一句“我想你们会喜欢。”


       放下手机准备再往后翻一章,那边抽油烟机的动静忽然停止了,龚俊的声音从餐厅小桌那边隔着将散未散的烟雾传过来,说张老师,渔粉好了,你不是饿了嘛,快趁着热来吃啊。


       张哲瀚应一声合上书找拖鞋,他脱鞋时向来是身前哪管身后事地随意一甩,甩到沙发下还是茶几下全看运气,却见他拖鞋端端正正摆放在软沙发尾,是他伸脚就能穿上的恰到好处位置。也不知是龚俊什么时候替他摆上的,或许是他蹭他说着自己在生气然后索吻的时候?也或许是自己推他去厨房停顿的那个小间隙。


       细致体贴如龚俊,春日抚慰人心的风,把一切温柔藏进漫山遍野的初绽花蕊,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。


       -


       谁也不记得那白陶瓷碗里的渔粉是怎么吃完的,张哲瀚刚捞过两口尝到点小米辣味儿,甚至没来得及盘点里边是否加了虾滑和香菇丸。龚俊一个黏黏糊糊的吻就上来了,蛮横地抢掉他半口粉条,被辣到吐舌头,又可怜兮兮地睁着一对小狗眼看他,澄黑眼眸在升腾烟雾里泛着水汽,说张老师,我还没吃宵夜呢,我也饿了。


       你没吃宵夜,我还没吃晚饭呢,谁惨?张哲瀚嘴里说着抢人晚餐活该被辣,还是用筷子尖一点一点挑出小米椒放到旁边,把挑干净的鱼粉往龚俊那儿推了推。


       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,明明添一双筷子就能和睦解决一切问题,却非要从他嘴里抢食。很有《天涯客》里形容的“有人抢食才吃着香”那味儿,但好歹人家用的也是两副筷子,顶多在同一盘子里争食物。


       张哲瀚前面是想正经解决这餐晚饭的,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,吃不到八分饱就让龚俊给蹭得迷迷糊糊,再一回神主阵地已由餐厅转向卧室,抢食现场也从餐桌到了床上。


       算了,看在渔粉味道称得上不错的分上,今夜再让让他。张哲瀚勾着龚俊脖颈蹭过去,指尖揉进他头发丝里,不管不顾要接着给中午的早安吻算利息。


       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,暖色灯光在窗玻璃上模糊成小光点,倾覆掉只松散拉了个半的窗帘盖不住的人影。龚俊拉他沉沦在这潮湿夜色,让他呼出的温热气音消融在雨声里。


       一个潮湿温热的吻抹平掉一整天坏心情。张哲瀚在梦境接踵而来那一刻迷迷糊糊想到,他有个别具一格的扫梦人,环绕在上海他身侧的空气里,独属于他。


       -


       龚俊一番清理后搂过已睡熟了的张哲瀚,把自己丢到柔软枕头里。张哲瀚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没心没肺地开始震,连震好几下,眼见着张哲瀚在睡梦里皱了皱鼻尖,隐约有要醒来的意思,龚俊忙捞过他手机熟门熟路开锁,是三人群里另外两个良心发现的发小。


       暴躁发小余翔已经长长短短堆了大半个屏幕。一分钟前的“张哲瀚你吃了没?”到刚震出来的“龚俊他到底行不行,不行的话你吱一声,外卖勉强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能过”。


       和事佬发小张苏忙着丢图片刷屏,清一色的外卖测评单,让他货比三家赶紧的下单,再不下单人家要关门了。


       龚俊挑眉,总觉得枕边人那位暴躁发小对自己有点误解,誓死捍卫尊严地敲下一句“龚俊哪里不行?龚俊他哪里都很行”丢上屏幕。换来那边更猛烈的刷屏,测评单和消息齐飞,夹杂着极具挑衅且双关的一句“他这么行,你这个点还能没吃饱在这儿回消息?”


       龚俊差点儿没给气笑,走到卫生间改发语音:“小雨哥,哲瀚他已经睡下了,我没饿着他。”还故意在“饿着”俩字上咬了抑扬顿挫的重音。


       屏幕那边登时安静如鸡,龚俊等了半分钟,眼见着暴躁发小默默撤回了能撤的几条刷屏,和事佬发小丢出的外卖推荐也同步杳无音讯。


       他满意地给张哲瀚订好闹钟接上充电器,让手机重归于床头柜。刚落回柔软枕头,身侧的人便不自觉地蹭上来环住他,像是非得拿他当人形抱枕,才能得一夜安眠。蓬松头发丝拂过他眉眼,挠得他心尖发痒,又在窗外雨声里同悠长呼吸一起,归与缓慢而绵长的寂静。


       今夜上海无星无月,雨声与暖色光点缠绕成热玛奇朵的潮湿温热,环绕在他们身边每一寸空气里,说好一直在一起。




        —END—




       本文文题《扫梦》,取自尼尔·盖曼作品《烟与镜》中的章节《扫梦人》。对,就是张老师深夜在ins上安利(对暗号)的那本《烟与镜》。

       “如果扫梦人离开,他就再也不会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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